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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笔法八十种——把玩《红楼梦》:十二、多色幽默法(下)

2022年06月03日 14:42:282380百度已收录

  十二、多色幽默法(下)

  4.黑色幽默

  所谓黑色幽默,乃是用喜剧形式来表现悲剧内容的幽默。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初,美国作家约瑟夫1961年出版的小说《第二十条军规》中首用。其中对二战伤病员一段的“救治”描写乃是典型的黑色幽默:“清澈的流体从一个洁净的瓶里输入他的身体。从腹股沟敷石膏的地方,另外伸出一根固定的锌制的管子,拉上一根细长的橡皮软管,他的肾脏排泄就是通过这条管子一滴不漏的流入放在地板上的一个洁净的封口的瓶内。等地上的瓶子满了,从胳膊肘儿那儿输入流体的瓶子也空了,这两个瓶子于是很快地互换位置,使瓶里的排泄物又重新注入他的身体”。

  今时,一则大学趣事讲到:宿舍对面那个女生洗澡不关窗,我不由多看了一眼,被她发现报了警,于是我就被警察叫走“约谈”;回来后决定:我洗澡也不关窗,看她能把我怎么样。结果她又叫来了警察,我受到二次“警告”。嗣后,我在日记中写到:“当生活心怀歹毒地将一切都搞成了黑色幽默,我顺水推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流氓”——这是一个“黑色幽默”的“现身”标板。

  《红楼梦》几近于这种类型的幽默,亦令人在领受荒诞不经、滑稽可笑的同时,又感到沉重和悲情。

  凤姐毒设相思局,约贾瑞(被称为色中之馋痨鬼)往荣府夹道中屋子里私会,却预先在此伏下贾蓉、贾蔷等(第十二回)。贾瑞不辨是“坑”,依约前来。久等后,见黑魃魃的来了一个人,揣定是凤姐,如饿猫扑鼠般扑上抱住就想入港。此时贾蔷举灯一照:“谁在屋里?”,只见炕上那人(系贾蓉)笑道:“瑞大叔要操我呢。”及后,贾瑞被两人重讹了五十两银子,又被尿粪浇了一身。回家后,门人问何至若此?言说:“黑了,失脚掉在茅厕里了。”贾瑞于此玩了一把“黑色幽默”,止让人感到:“凤姐计忒毒,蓉、蔷心甚黑,贾瑞情太痴。然远“道”而行,都终无善果!特别是贾瑞,陷身“情欲”泥潭,能否得救?谁能救他?恐怕答案只有一个——唯有“自己”。就像曾经看到的一个令人十分感动的短视频:大草原上,一匹马陷入泥潭,不能自拔,也无望被施救,所以马主人放弃了它。这时,三个牧马人骑马路过,看到此情状,心生怜悯,欲想施救,但泥潭深阔,徒叹有心无力。这时,一年长者用套马杆探了探深度和底层硬度,遂嘱一人回去把马群赶来,围泥潭奔转。看到同伴奋蹄奔腾,落难者受到感染、激励,产生了自信。它竭力奋蹄,拼命跃起,一次、二次、三次……,最后终于脱身泥淖、实现自救、重新上岸,又随众马一起驰骋草原了。——这是一段生命影响生命的视频!它让我们深深感受到生命陪伴生命、生命影响生命、生命唤醒生命的作用,感受到真正生命的力量。其实在人生的路上,我们有时也会陷入生命的泥潭中不得动弹,关键时给我们以帮助的,是唤醒、是引领,是激发内在潜能对生命的渴望。而真正能从泥潭深渊中奔腾而出的,除了别人的引领及唤醒,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觉知。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真正能拯救你的还是你自己。

  邢岫烟作为薛家的准媳妇,寄人篱下,生计维艰,悄悄的把绵衣服叫人当了几吊钱作盘缠(第五十七回)。宝钗获知,甚怜之,意欲赎回。当问及“当在那里了?”岫烟道:“叫作‘恒舒典',是鼓楼西大街的。”宝钗笑道:“这闹在一家去了。伙计们倘或知道了,好说‘人没过来,衣裳先过来’了。”——原来典当在了薛家的当铺。

  第六十八回,凤姐闻夫偷娶尤二姐,早已炉火中烧,但她却“恬退隐忍”,按住不发,而采取了《地道战》高传宝“关起门来打狗,堵住笼子捉鸡”之策。待贾琏公干远离,遂领了一干人来到尤二姐处,见面以礼相还,并情真意切地说道:“皆因奴家妇人之见,一味劝夫慎重,不可在外眠花卧柳,恐惹父母担忧。此皆是你我之痴心,怎奈二爷错会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瞒奴或可;今取姐姐二房之大事,亦人家大礼,亦不曾对奴说。奴亦曾劝二爷早行此礼,以备生育,不想二爷反以奴为那等嫉妒之妇,私自行此大事,并不说知,使奴有冤难诉,惟天地可表。……还求姐姐下体奴心,起动大驾,挪至家中。你我姊妹同居同处,彼此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体,方是大礼。若姐姐在外,奴在内,虽愚贱不堪相伴,奴心又何安?再者,使外人闻知,亦甚不雅观。二爷之名也要紧,倒是谈论奴家,奴亦不怨。所以今生今世,奴之名节全在姐姐身上。那起下人小人之言,未免见我素日持家太严,背后加减些言语,自是常情。姐姐乃何等样人物,岂可信真?若我实有不好之处,上头三层公婆,中有无数姊妹妯娌,况贾府世代名家,岂容我到今日?今日二爷私娶姐姐在外,若别人则怒,我则以为幸。正是天地神佛不忍我被小人们诽谤,故生此事。我今来求姐姐进去,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亲妹,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见了,自悔从前错认了我;就是二爷来家一见,他作丈夫之人,心中也未免暗悔。所以姐姐竟是我的大恩人,使我从前之名一洗无余了。若姐姐不随奴去,奴亦情愿在此相陪。奴愿作妹子,每日服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留我个站脚的地方儿,奴死也愿意”,说着,便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

  苍天啊,大地呀(似范伟状),看看凤姐的情怀胸襟多宽,行操格调多高!好像她非给丈夫弄个“二奶”而不足以活命!但阅过后文的人都知道,这乃是十足的弥天大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舌灿莲花、出语甜美,心非口是、积非成是,歪理正讲、正话曲说,且说得入情入理,恸天地、泣鬼神,直让人怀疑世上是否还有“理”的戥星儿?若言有人能把活人说死,笔者倒信凤姐能把死人说活。

  俗话说:不怕黑李逵,就怕笑刘备。柔弱可怜的尤二姐无宁说是逢遇到了“刘备的二大爷”!“山雨欲来风满楼”——连读者都为伊感到后怕!

  蔡义江慨言:总括一句,(凤姐)将戏演到极致。倘若世间真有变作绵羊的狼,这就是了(何其芳称她是“一条美丽的蛇”)。

  凤姐舌灿莲花,腹藏利刃,卧榻独踞,不容人憩,任施借剑阴谋,羸得千古骂名!其实,她非是“此路一条”,她还有其它“选项”,如清.佚名氏《读红楼梦随笔》分析的那样:“凤姐若照口说之词,真心行去,与尤二姐明定嫡庶,互托腹心,既可饰己昭名,又可延夫嗣续,并可分中馈之任,搏夫子之欢,所益非浅。”

  然笔者反问一句:设若那样,斯人还是“凤姐”、“凤辣子”吗?但无论如何,凤姐的“表演”都让我们领略了经世难见的奇观世相!

  无怪乎人道:“恨凤姐、骂凤姐,不见凤姐想凤姐!”(王昆仑语)

  最后,笔者也想“埋汰”尤二姐几句:对于凤姐的为人和“心毒手狠”,兴儿等家人早已向你秉说,缘何还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因情迷性”而玩起耗子给猫当三陪的游戏呢?纵使当二奶,则那个时代的交通、通讯尚欠发达,岂如今天能天各一方,跨地、跨国“安营扎寨”而毫无挂碍?由此看,伊之思维、理念的确超前了。阎王不找你找谁?!尔当明白:当幸福无缘无故地敲你的门的时候,你应该警惕,你应该检查一下它的来意。依贺信民先生分析所讲,尤二姐的悲剧大概有三个基本成因,一是被贾琏的一腔“爱与玩弄”搅拌一起的“混合型”感情所迷惑缠陷;二是被王熙凤的一把“软刀子”零割碎切;三是被自己的“心痴意软”、缺乏主见的个性所贻误。(《红楼深几许》)

  5、黄色幽默

  雪芹既是编书的“高手”,又是编黄段子的“行家”(当然主要是满足书中情节需要)。他可把《葬花词》、《芙蓉女儿诔》写的如此优雅、深情,又能把市井艳曲淫调写的那样厘头搞笑。

  第二十八回,薛蟠与宝玉、妓女云儿等喝酒行令,并依令唱曲。先是云儿唱了一梯己新样儿的曲:“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记挂着他。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縻架,一个偷情,一个寻拿,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此尚属“荤素”级。及到薛蟠行令,他依“悲、愁、喜、乐”四字组令词,除“女儿喜”句不知从何处可巧拾得而能见“雅”的“洞房花烛朝慵起”句(黄小田评:通席皆不及此句之妙),其它句句带“荤”。未句毫无遮饰,直说秽语(为“洁净纸面、建设精神文明计,姑从略之)。此虽属作者借人物“恶搞”,却“描尽呆霸王粗蠢”,亦足见作者“文笔变换不板”;莫论“风”耶、 “雅”耶,都是绝妙好辞! 正如蔡义江先生评批: 此非作者偶尔寻求低级趣味,实为写活薛蟠其人(从所好、个性到灵魂)而不得不用者。如此大胆落笔,文才、见识庸凡浅陋之辈伦不能有。

  “家庭是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来,笼子内的鸟想飞出去” 。

  贾琏有着如花似玉的可人儿凤姐还不满足,趁凤姐家事缠身,无暇监管,便伺机找二奶——多姑娘混搭。“进门一见其态,早已魄飞魂散,也不用情谈款叙,便宽衣动作起来……恨不得连身子化在她身上。那媳妇故作浪语,在下说道:“你家女儿出花儿(出天花),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脏了身子。 快离了我这里罢。”贾琏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我那里管什么娘娘! ”(第二十一回)。 看两人,诚“白骨精跟猪八戒吊膀子”——一个想吃肉,一个想沾光。一个是色中饿鬼,一个谓花阵魔头,两下正逢对手,忘乎一切,极恣欢悦。难怪罗曼罗兰讲:人们不能给情欲规定一个时间!弗洛伊德更彻言:女人越是轻浮放荡,就越使男人爱的发狂,同这种女人相爱,往往是他们魂消骨酥不能自拔。正谓:铮铮铁汉,谦谦君子,折戟沉沙,挫败多少英雄气!

  “相思 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的确,此时怕是让他当皇帝的聘书递来,也难撼其志、动其心、移其体。用关汉卿《一枝花.不伏老》曲中的一段为其作注,最是恰当:“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欲令智昏,信也!

  然而,有“贾琏癖”者也当警省:说老婆是人家的好(其实脚大鞋小自己最知道),爱妻子也爱情人,是将酒掺了水,成为了假酒,注定失去了甘醇,且只有愉快的起点,没有愉快的终点。要懂得:好男人太多,不可与丈夫比;好女人太多,不可与妻子比。要知道:“爱情是理性的放纵,是伟大心灵的享受,阳性的,严肃的享受;肉欲是街头巷尾出卖的,庸俗猥琐的享受:两者是同一事实的两面。”( 巴尔扎克)人是一座情欲的火山,务要维系它的稳定、平静。一旦火山爆发,那就是洪水猛兽肆虐。这方面,追求与所获往往不一致甚至背道而驰,追求幸福却收获痛苦,追求激情却失去激情,到头来非但没有了自由和尊严,还找不到从前的梦想,乃至减缩、毁弃生命。如奥修《智慧是金》中说:“性是生命的开始,而死亡是同一个生命的结束,所以它们是同一个能量的两端,它们不可能没有连接。或许性就是分期付款的死亡,而死亡是性的大批发。”更进一步讲,肉欲是人性中兽性的表现,是每个生物体的本性,人之所以是所谓的高等动物,是因为人的本性中人性强于兽性,精神交流是美好的、道德的,所以人才是最有资格被上帝拯救的。

  第七十三回,中秋夜宴之际,邢大舅(邢夫人之胞弟)、薛蟠与几个社会“闲人”赴宁府吃酒赌钱,期间有娈童(青春男妓,今称“鸭子”)侍奉。邢傻舅输了钱,心情不好,又见两个娈童粘着赢家薛蟠而淡了自己,便来了气,嗔骂两个娈童道:“你们这起兔子,就是这样专洑上水。天天在一处,谁的恩你们不沾?只不过这一会子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三六九等了。难道以后再没有求着我们的事了?”众人见他带酒,忙说:“很是,很是。果然他们风俗不好。”因喝道:“快敬酒赔罪!”两个娈童忙跪下说:“我们这行人,师父教的,不论远近厚薄,只看一时,有钱就亲敬;便是活佛活仙,一时没了钱势,也不许去理他(脂评:调侃世人、骂死世人!)。况且我们又年轻,又居这个行次,求舅太爷体恕我们就过去了。”旁边一纨绔搭讪道:“怨不得舅太爷生气。我且问你两个:舅太爷虽然输了,输得不过是银子钱,并没有输丢了鸡巴,怎么就不理他了?”(对同性恋,曹雪芹表现出对追逐欲望的鄙弃和追求理想情感的肯定,而并未站在伦理道德的立场对同性恋行为进行严苛的谴责和批判。他这种宽容的态度,大概也反映了清代社会对待同性恋问题的态度)。

  令人喷饭的一段对答,却着实也让人感到:邢大舅恼的“实在”,师父教的“实在”,娈童作答的“实在”,旁边人也劝的“实在”。

  的确,在这种风月名利场上唯“钱、势”二字外,夫复言它?

  还是狄德罗的一句话中的:如果道德败坏了,趣味也必然会堕落。

  即令庙观里的道士,也时发“荤”腔。第八十回,宝玉到西城门外天齐庙烧香还愿,内有一道士唤他做“王一贴(言他膏药灵验,一贴病除),见宝玉在静室正歪在炕上想睡,笑道:“正是呢,哥儿别睡,仔细肚子里面筋作怪。”说得满屋里的都笑,也活画出一油滑老道士之“尊”相。

  六、冷色幽默

  何谓“冷色幽默”?甚难给出一个精确定义。大概可以这样说:冷色幽默是对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或事件,应者以极其认真、诚恳的态度给与了最荒诞、最不靠谱的提问、回答、策应。例:

  旧时,因丈夫被人夺命,妻讼至官署。县令怒,立拘凶手至,遂对凶犯道:“人家好好夫妻,直令成寡!今以汝配之,亦令汝妻寡守。”

  今时,一贪官在受审时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是犯罪,什么是不犯罪,我又不懂法。”并交代“给我送过钱的,我都不记得了;没送过钱的,我都记得。”

  再有,一时髦女走至垃圾堆倒垃圾,不小心滑倒,撞入正在捡破烂的老头怀里。老人感慨说:“城里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这么好的媳妇说不要就不要了。”

  当然,也有与上不同,属回答“最靠谱”的冷幽默。如满清时,有两个文武一品官,因不谐生隙,互相指怼。文官诟武官曰:“尔之大红顶,为人血所染成,吾望之而生畏,因上有冤魂无数也。”武官亦诟文官曰:“尔之大红顶,为黄金白银,娈童少女,燕窝鱼翅,朝靴手本,合无数之杂物以凑成。吾见之而作恶,因上有奇臭也。”争吵不下,遂告于上级官吏求公判,此公笑曰:“汝二人皆无望之人也。大红顶岂有白来者乎?能者,且将以人血与黄金白银等物,合而铸之矣。”——殆此官员亦称独具“自我批评精神”者也!

  细品《红楼》,亦不乏领略此类幽默。

  第三十一回,翠缕与湘云论阴阳。湘云道:“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比如那一个树叶儿还分阴阳呢 ,那边向上朝阳的便是阳,这边背阴覆下的便是阴…… 走兽飞禽,雄为阳,雌为阴,牝为阴,牡为阳。”翠缕道:“这也罢了,怎么东西都有阴阳,咱们人倒没有阴阳呢? ”湘云照脸啐了一口道:“下流东西,好生走罢!越问越问出好的来了!”——好笑!诺大个人竟不知男女、阴阳?不过,于间也见姑娘的“纯真无邪”。

  第四十一回,众人带着刘姥姥来至“省亲别墅”牌坊底下,刘姥姥道:“嗳呀!这里还有个大庙呢。”说着,便爬下磕头。众人笑弯了腰。刘姥姥道:“笑什么?这牌楼上字我都认得。 我们那里这样的庙宇最多,都是这样的牌坊,那字就是庙的名字。”众人笑道:“你认得这是什么庙?”刘姥姥便抬头指那字道:“这不是‘玉皇宝殿’四字?"众人笑的拍手打脚。

  我等读罢也不免发笑。尝言:初生牛犊不怕虎。今也确见“老牛有时也不怕虎!”不是吗?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妪———刘姥姥,面对一群才情横溢、能诗善吟的大家闺秀,毫无怯色,竟敢“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神淡气定地枉称自己认识原本不认识的“省亲别墅”四字。无奈,孔雀一开屏先让人看见了屁眼。焉不惹人笑也么个!

  刘姥姥的确是《红楼梦》中的一个“老噱头”。她“深观世务,历练人情,揣摩求和,技作游戏,甘认傀儡。忽而星娥月姐,忽而牛鬼蛇神,忽而痴人说梦,忽而老吏断狱,喜笑怒骂,无不动中窾要,会如人意”(涂灜《红楼梦赞)。”然读者不可被瞒过,曹雪芹在小说里安排这么一个近似“笑料”的人物,除了情节跌宕、发展上的需要,还别有“形而上”的深意——是“文学和戏剧里的救赎,他会让你感觉到其他生命沉沦萎靡到没有生命力了(蒋勋说《红楼梦》)”。

  宝玉睡梦中唤袭人,连叫几声无人答应,把外厢房的晴雯惊醒,便唤醒宝玉身边的麝月,嗔道:“连我都醒了,你守在旁边还不知道,真是个挺死尸的。”麝月翻身打个哈气道:“他叫袭人,与我什么相干?”(第五十一回)——梅子会酸,极有风趣!这不愠不火之答,算是个“冷幽默”。于间可见丫环之间争风吃醋之甚,但也确符合儿女常情(特别是那个年龄阶段)。

  宝玉犯魔,请来王太医诊视,言“不妨,无大碍”(第五十七回)。贾母道:“既如此,请到外面坐,开药方。若吃好了,我另外预备好谢礼,叫他亲自捧来送去磕头,若耽误了,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大堂。”王太医只躬身笑说:“不敢,不敢。” ——这里,贾母戏语说要拆他的太医院大堂,他则错误会意满口连说“不敢”,令贾母与众人反倒笑了。

  综上,“我们可以从中发现曹雪芹变幻腾挪的多样化喜剧技法,蕴含着杂多的喜剧意味,体现着曹雪芹独具的喜剧精神。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喜剧性因素的深广介人,才使我们在阅读《红楼梦》时不致一味沉重、一味悲辛,而会伴随着开心的畅笑、会心的乐思。”(贺信民《红深几许》)。台湾学者何庆明更进一步说:“作为一部深刻丰富的悲剧使《红楼梦》成为一本伟大的小说,书中随处流露的喜剧意识却使他成为更伟大的小说。”

  这就是《红楼梦》于嬉笑诙谐之处的“超值”作用!也是我们不仅在今后写作中而更应该在生活中着意加强、发扬光大之点。就像下面“三八节”男士的自“祝辞”:

  虽然我们不是女性,但属于女性用品!虽然我们不是母亲,却让众多女士做了母亲!虽然我们不是妇女,却让大多数女孩变成了妇女!虽然我们不是女人,但却让女人得到了快乐! 值三八节来临之际,愿男同胞们也过个快乐的三八节!

  ——这是对幽默“是一种轻松的深刻”的最好诠释!

  诚哉!“没有幽默滋润的国民,其文化必日趋虚伪,生活必日趋欺诈,思想必日趋迂腐,文学必日趋干枯,而人的心灵必日趋顽固。”(林语堂《一夕话》)

  “不学会幽默和风趣 ,人就太苦了。”(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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